18. 滂沱(沱十)(三合一) 你不是说你是个……_与玫瑰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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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. 滂沱(沱十)(三合一) 你不是说你是个……

  “我爸如果要从天上劈一道雷,也是先劈我吧。”

  易秋咬了一口芒果,软烂的果肉汁水丰富,果汁顺着她的虎口往下流,“还有没有纸。”

  陈慕山抽纸递给她,易秋接过来擦干净手,“我一点都没有为他的朋友和兄弟们着想,他们都想我好,但我觉得那种日子我却不想过。我甚至很反感他们,他们在意的其实根本不是我,而是我的父亲。相反,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过的,你为什么会选那条路走。”

  那条路。

  陈慕山知道易秋是在问他,为什么要去贩毒。

  可是,这三个字此时此刻指代不明,似乎是在给他机会来解释,陈慕山差点就想说了——因为她好死不死要读什么诗,跑北京去不回来,要他在这儿当大侠。他当得差点被张鹏飞给弄死。

  这些话已经在他的脑子里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情绪,于是他将就这个情绪,说出来下面这段令他后悔终身的话。

  “当个坏人爽啊,吃香的喝辣的,还有女人玩,你看,我现在劳改完了,放出来了,有什么?在这里住着,每天给人洗脚按摩,被尤曼灵骂得狗血淋头,一周不到400块,你知道我走货的时候,一趟多少钱吗?下了山就玩女人,胖的瘦的,长头发的短头发的,排着队给我挑,我……”

  “你不是说,你还是处吗?”

  陈慕山顿时感觉脑子里“轰”地响了一声,猛地站起来,慌乱地四周乱看。

  “我听你跟张鹏飞说的。”

  “易秋你够了!”

  陈慕山说完这句话,来不及有别的想法,一个箭步冲到厕所里,砰地一声关上了门。

  易秋提高声音对他说:“你在哪里玩的女人?下次带我去看看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陈慕山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,拼命地给厕所冲水。

  “出来吧。”

  可惜易秋的声音还是有穿透力,透过抽水声传入陈慕山的耳朵。

  “下次别撒谎了。”

  “你……你先睡吧。我……我……”

  陈慕山觉得自己站稳都有些费劲,索性蹲下来,“我上个厕所。”

  易秋听着他慌乱的声音,坐在床边笑笑。

  “那我眯一会儿。”

  “好……好好。”

  易秋暂时放过了陈慕山。

  她低头把纸揉成团,捏进手里,头靠在床梯上,闭上了眼睛。

  外面安静下来,易秋不再说话,厕所里的陈慕山才逐渐平复。

  他站起身,又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,才轻轻打开厕所的门。

  他探了个头,看见易秋静静地靠在靠门的床梯子上,长发蓬松地垂在肩上。

  “你这样能睡着?”

  易秋点了点头,“嗯。把灯关了,你也睡吧。”

  “哦……”

  有月亮的晚上总是好的,哪怕月亮在阴阳之分里属“阴”,寒光冷冷。

  但只要是光,陈慕山就觉得暖和。

  此时这些微亮光好像能带着他回到十几年前的江惠仪福利院,易秋在床上睡觉,他在边上守着她,月光穿过防蚊的绿纱窗,他刚好能看清易秋的脸。

  就像现在一样。

  易秋是一个睡觉很平静的人,呼吸很轻,再累也不会有鼾声。

  陈慕山把板凳搬到墙边,伸开腿,背靠着墙坐下来。

  易秋仍然靠将头靠在床梯上,双腿规矩地并排靠在一起。

  她一手扶着床梯,一手轻轻地按在架子床的边沿。

  陈慕山知道,这个姿势人根本不可能睡得着,易秋只是不想躺下来,不想在有陈慕山的房间里躺下来,她可能也担心,两个人情感回到从前,但现实里的一切却都变了,人也不能保护狗,狗也不能保护人。

  两个人都坐了一夜。

  第一天的清晨,天放大晴,棉布窗帘外面的朝阳周身没有一丝云彩,孤独而灿烂地曝露东方。

  陈慕山睁开眼睛,发现不仅不冷了,额头还起了一层薄薄的汗。

  亚热带地区的天气就是这样,天气好的时候,即便是刚天亮,体感温度也接近25度。

  易秋在阳台上洗漱。

  她没有牙刷也没有毛巾,将就冷水洗了把脸,又用手捧起水简单漱了个口。

  陈慕山已经换掉了大江南的制服,穿了一件一看就很劣质的灰色连帽衫,易秋转身看他,“你……”

  陈慕山生怕她提起昨天晚上那个话题,连忙找了个话题先开口,“你早餐吃什么。”

  “随便。”

  “下面有包子,或者,你吃不吃方便面。”

  “包子吧,有素的最好。”

  “给我省钱是吗?”

  易秋笑笑,“不是,早上不想吃肉。”

  “行。”

  陈慕山摸了摸衣服口袋,发现他只有两块钱了。

  尤曼灵是抠搜的老板,不肯给他提前发工资,哪怕他天天穷得叮当响地在尤曼灵面前晃荡,尤曼灵还是只给他预支了一个星期的工资。

  总共400块钱,他买了一件衣服,一口锅,一箱方便面,其余的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,他真的不知道,不过摸到那两张皱巴巴的纸币的一瞬间,他倒是很庆幸,女人不爱吃肉这件事情。

  陈慕山搓着两张纸币下楼,楼下摆早餐摊子的女人已经认识他了。

  “哥,还是两个肉包子,一杯豆浆?”

  “不。”

  陈慕山掏钱,“一个菜包,一杯豆浆。”

  女人笑了,揭开蒸笼盖,白烟一下子笼住了她的脸,“送哥一个肉包吧,我看哥昨天晚上带了女人回来。”

  陈慕山一怔,女人见他没说话,解释道:“哥别误会,昨儿我男人上夜工回来得晚,说在这下面看见你和你女人了,哥你年纪也不小了,有女人管着,挺好。”

  “那不是我女人。”

  “不是你女人?”

  女人拿塑料袋给陈慕山拣了一个菜包,“那能跟你回来?”

  陈慕山觉得怎么解释都说不清楚,索性不说话了,把钱扔进摊子上的零钱盒子,拿了包子上楼。

  女人在后面叫他,“诶,还有个肉包不要了。”

  “不吃。”

  陈慕山回来,易秋已经洗漱好了,正坐在床边看手机。

  “给,包子,豆浆。”

  “谢谢,你吃什么?”

  “不想吃。”

  易秋没多问,接过豆浆喝了一口。

  豆浆是没有滤渣的,喝起来很涩口,菜包里抱的是新鲜的笋和一点酸菜,倒是很好吃。

  易秋一边吃一边回单位的信息。

  陈慕山下去买早餐的时候,她接了监区长的电话,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,似乎也是一晚上没睡,语气还算蛮客气,也不让易秋汇报昨天晚上在大江南的事,反而安慰她不要多想,好好配合特勤队的调查工作,然后,很爽快地给了她五天的假。

  易秋和接班的医生交接工作,接班医生本来就是个很八卦的中年男人,一时没忍住在信息里问她:“易医生,你怎么会和那种东西沾上关系啊?”

  易秋看着这条消息,打字的手顿了顿,随即删了已经打了一半的工作信息,重新编辑了一句:“是个误会。”

  那边回过来一句:“我怎么听说,你昨天都被带到特勤队去来。”

  易秋回复:“配合调查。”

  那边半天才回了一句:“哦。”

  易秋握着手机,在对话框里重新编辑工作的交接内容。

  显然,对于昨天的事,长云监狱已经传开,大家对她都有了看法。

  “你在干什么。”

  “交代工作。”

  “你不上班了。”

  易秋打字的手顿了顿,“哦,我放假了。”

  “不会是内部调查吧。”

  “内部调查。”

  易秋抬起头重复了一遍他用的这个名词,“你怎么懂这些?”

  “哦……张鹏飞经常说。”

  他勉强糊弄了过去,易秋也没有纠结,低头看向手机屏幕,“还不至于,就是方便我配合特勤队的工作而已。”

  她说完,迅速敲完最后一行字,站起身来,“走吧。”

  “去哪里。”

  “带你买手机去。”

  尤曼灵在昆明下了飞机,辗转回到玉窝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了。

  她随身带了七位数的翡翠货,也顾不上回厂里,提着箱子直接来了大江南。

  大江南停业整顿,所有的人都没有上班,店里的员工难得清闲,家在玉窝县城里的都回去了,至于山区下来找活路的员工都趁着天气好在宿舍大洗大换,大堂只有吴经理和其他几个管理层在开会。

  尤曼灵提着箱子走进来,管理层的人都知道,她从坪洲回来,箱子里肯定装着高货,其中一个人赶紧站起来去开保险箱。

  “不用锁了,我一会儿拿着有用。”

  尤曼灵把人喊回来,“把昨天晚上的监控全部调出来我看。”

  吴经理有点迟疑,“就大堂里的吗?还是其他的地方的也看。”

  “全部的。从昨天中午的开始看。”

  “十五个摄像头呢,太多了,尤总你看到明天也看不完啊。”

  尤曼灵坐下来,“先倒杯水我喝。”

  服务员倒水过来,尤曼灵仰头就灌了一整杯,“吴盼,你先简单跟我说一下,昨天晚上到底这么回事。”

  吴经历眉毛绞在一起,摊着手说道:“我们也不知道啊,照理说,钊爷知道尤总你的规矩,不可能在我们这里搞交易。”

  “杨钊的人后面来过吗?”

  吴经理摇了摇头。

  “行。”

  尤曼灵站起来,“他不来我去请。”

  她说着走到吧台里,拿起座机拨了一个短号。

  “喂,请一下钊爷。”

  她说着对吴经理扬了扬下巴,“叫人,把214准备好。”

  杨钊的车停在大江南的停车场里。

  停业整顿期间,停车场里只停着尤曼灵和吴经理的两辆车。

  刘胖子把车开到离大门最近的一个车位停稳,回头问杨钊,“钊爷,打电话给尤总,让她出来接,还是怎么的。”

  “不用她接。”

  刘胖子下车给杨钊拿拐杖,杨钊下了车,拄着拐杖走进大堂。

  尤曼灵独自坐在大堂的沙发上,她换了一身衣服,墨绿色的全开襟旗袍,高开衩。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,头发也挽了上去,用一根苗银簪子定住。妆也是重新画过的,正红色的丝绒质口红,珠光眼妆,细长的眼线,眼尾的弧度挑得比平时都要高。她看到杨钊进来,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来。

  “钊爷来了。”

  “尤姑娘请我,怎么能不来,坪洲的生意这么快就做完了。”

  “哪能啊。”

  尤曼灵扶了扶苗银簪子,“我是周老板带货的,周老板大气,跟我现金结算,本来我想,我这里是钊爷罩着的,安全,不怕现金带得多,就让周老板来我这里消遣,顺便等我回来,结果,钊爷差点没把人周老板吓死,这会儿好了,周老板也不看我的货了,这趟坪洲,我算白跑了。”

  “他不看,那是他的损失。”

  杨钊拄着拐杖走到沙发上坐下。

  尤曼灵也坐了下来,“钊爷今儿喝什么。”

  “煮的什么?”

  “养生的有玫瑰,柠檬,还有金银花。”

  “金银花,淡一点。”

  尤曼灵对吧台说道:“倒杯金银花。”

  杨钊看着尤曼灵的旗袍,“新做的?”

  “不是。”

  尤曼灵架起腿,“还是以前伺候您的时候做的那一套,您不是觉得,这一身穿着像秦可卿吗,可惜这几年,我老了一些,眼皮子都起纹了,可能……当不了秦可卿了。”

  “还是漂亮的。”

  吧台端来金银花,杨钊端起来喝了一口,“货呢,拿来我看看。”

  尤曼灵打开那只带回来的箱子,箱子里是十几只翡翠手镯,几乎都是色货。

  杨钊扫了一眼,“老周拿来送女人的?这女人没什么品味啊,只挑绿的,不看种水。”

  “您给包了?”

  杨钊随手拿起一只“紫罗兰”,刘胖子忙给他递了一个手电筒。

  “多少?”

  “这一箱子加起来,也就刚刚到‘七’。”

  “呵,这也值得你跑一趟坪洲?”

  “钊爷你是知道的,我不太爱做色货。”

  “行吧。”

  杨钊收起手电筒,“给你包了。”

  “谢谢钊爷。”

  尤曼灵把箱子合上,递给刘胖子,“剩下的话,214去说吧。”

  杨钊笑了一声,“你的技师在,怎么好说话。”

  尤曼灵站起身的,“我这儿都停业整顿了,怎么敢让技师给您做。”

  她说着把自己手腕上的那一只‘冰飘花’慢慢地摘下来,随手放在茶几上。

  “我很久没做过了,您给审审,看我这手底下的功夫,退了几层。”

  杨钊没有立即回答她,低头笑了笑,“你们对易明路的那个女儿是真的好啊。何必呢,尤总,生意做到你这个份上,还蹲得下来?”

  尤曼灵蹲下身给杨钊添了一杯茶,“这不腿脚还没老嘛。”

  杨钊看着她的腿,“就算你蹲得下来,那丫头值得你们这样吗?”

  “你们?”

  尤曼灵秀眉一挑。

  杨钊拿起拐杖,撑在手里坐直起来,“你知不知道,你们护在手心里的小丫头,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

  尤曼灵的手指一捏。

  杨钊的目光从她的腿上移到了捏紧的手上,给了她几秒钟的消化时间。

  “尤曼灵,对她好没事,但别为难你自己。你也明白,如果昨天的事不是牵扯到她,你今天就不是请我了,是要上门来怪我破了你的规矩。”

  “我不敢。”

  “你没什么不敢的。”

  尤曼灵蹲在茶几边沉默了一阵,对吴盼说,“去把门关了,你们都去吃饭吧。”

  吴经理答应了一声,带着员工从大堂的后门出去了。

  杨钊这才站起来,“走吧,214去说。”

  易秋半夜回到家,供电局在楼梯口贴了停电通知,陈慕山拿着新手机,在通知上照,“好像要停到半夜两点。”

  易秋“嗯。”了一声,“你回去吧,我洗个澡也睡了。”

  陈慕山看着黑漆漆的楼栋,老旧的居民楼没有备用电,楼道里连照明都没有。

  “这么黑你怎么洗。”

  “洗澡而已,有热水就行。”

  易秋说完,借着陈慕山的手机光,找出钥匙,一边说道:“明天你要是能发工资,自己拿身份证去买一张电信卡。”

  “哦,真不要我送你上去。”

  “不用了。”

  易秋捏住开门的钥匙,“回去吧,好好上班。”

  她说完走进了黑洞一般的楼梯间。

  易秋住在四楼,虽说不高,但也已经是最高的楼层了。

  易秋爬到三楼与四楼之间的转角,看见自己的家门口有一个微微发亮的烟点。

  尤曼灵靠在门上抽烟,虽然没有光,易秋还是认出了她的身形。

  她左手夹着烟,烟头微弱的光线照着她侧脸的轮廓。

  “怎么不给我打电话?”

  易秋抬头问她。

  尤曼灵没说话,她把烟丢在地上踩灭,此踩着高跟鞋走下楼梯。

  “你是不是疯了?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我他妈问你是不是疯了!”

  尤曼灵的声音一下子抬高,几乎在易秋耳边炸响,易秋不得已往后退了一步,尤曼灵一步逼了上去,“你跟杨钊到底怎么回事!那个医药箱到底怎么回事!”

  易秋朝楼下看了一眼,她已经听到了下面的人,极快的上楼声。

  很显然,陈慕山没有走。

  易秋来不及问尤曼灵,一把拽住她的手往楼上跑,迅速打开门。

  尤曼灵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就这么被她拽进了门内。

  易秋关上门,不到三秒钟,就听见了陈慕山的敲门声。

  “小秋,你怎么了!谁在骂你?”

  “哦……尤姐来找我了。你回去吧,我没事。”

  尤曼灵松开易秋的手,调整了一下声音,“陈慕山,上班时间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
  “上班时间,尤曼灵你脑子有病啊,大江南停业整顿!我上个屁的班。”

  “你吼什么,我是你老板,给我回去!”

  “我问你为什么骂小秋。”

  “我什……什么时候骂小秋了。”

  “我听见了!”

  “你听见鬼了你,赶紧给我回去。”

  陈慕山还想敲门,易秋的声音从门后传来,“听话。”

  这两个字比尤慢灵说一万句都顶用,陈慕山的抬起来的手最终还是垂了下来,“小秋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

  陈慕山转身走了两步,快要下楼的时候,又不甘心地返回来,对着门后喊道:“尤曼灵,你再骂她,我把你店烧了。”

  “好啊!”

  尤曼灵的性子也被他点燃了,“你烧啊,烧了姐再把你送进去,关你一辈子出不来。”

  外面的人则开始耍无奈,“我还就想进去呢,进去有小秋天天给我看病!”

  易秋太阳穴微微有些疼,她转身往房间里走。

  阿豆从阳台上跑出来试图蹭她的腿,易秋也没顾得上摸她,径直走进了卧室。

  尤曼灵没有再和陈慕山纠缠,也跟了进去,顺手关上卧室的门。

  “被你驯得真好啊。”

  尤曼灵心里有火,也不管是不是易秋的死穴,一阵狠戳。

  “如果不是关在外面,连我都要上嘴咬了。”

  易秋在床上坐下,“他就在外面,你确定你今天就要问我吗?”

  尤曼灵走到易秋面前,“我没办法不问你。”

  易秋抬起头,“你去找了杨钊?”

  尤曼灵没有否认,“你出事我肯定会去找他。”

  易秋顿了顿才问道:“他跟你说了什么?”

  尤曼灵蹲下来,看着易秋的眼睛,两个人的视力都已经适应了黑暗,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表情。易秋的眼神淡淡的,尤曼灵的眼眶却有一些发红,她抿了抿嘴唇,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,“他说,你知道医疗箱有什么。”

  易秋没有说话,门外的阿豆呜咽着叫了一声。

  “易秋……”

  尤曼灵的声音几乎带出了一丝哭腔,“只要我的场子不沾那些东西,我什么都可以给杨钊,我的翡翠我的钱我的尊严……包括我自己,我都无所谓,我都能做到这一步,你在干什么?啊?易秋你他妈在干什么?”

  “我想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。”

  “你骗鬼呢!”

  尤曼灵站起身,低头看着易秋的头顶,“你爸就是死在他们那些人手里,他们能告诉你什么?你从来都是我们几个当中最聪明的,张鹏飞都不会信的事,你信?易秋你不想说可以直接让我滚,或者干脆放狗咬我,我大晚上的来你这里,不是来听你敷衍我的。”

  这一番话说完,易秋没有回答。

  尤曼灵的声音却慌了,她抹了一把眼泪,强迫自己稳住声音。

  “你如果早就知道‘四号’在医疗箱里,那昨天晚上就不是一个误会,你在帮杨钊做事,你利用我的地方,帮杨钊运货对吗?”

  易秋看向卧室的窗外。

  这座几乎没有夜生活的边境小县城,像一团沉默的黑雾。

  从她所坐的位置,刚好可以看到楼下的一颗芭蕉树,树点下有一点光,像是点亮的手机屏幕,陈慕山仍然没有走,他也是很敏锐的人,易秋明白,她不能让尤曼灵在这里留太久。

  “小秋……我求你说话好不好。”

  易秋抬起头,目光迎向尤曼灵,“你觉得杨钊喜欢你吗?”

  尤曼灵一怔。

  “或者就算他喜欢你,他就会保你的场子吗?”

  尤曼灵顿时觉得喉咙里像吞了一块火炭一般。

  易秋垂下眼睛,“他愿意,杨氏愿意吗?”

  “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!你说清楚!”

  “我说不清楚。”

  易秋的声音仍是淡淡的,“我也要自保,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开着手机录音。所以我只能告诉你,不管杨钊跟你说了什么,都是希望让你和我彼此试探。他喜欢你的钱,或者也喜欢你这个人吧,但他干的事不要命的勾当,他保你,是因为你还没有踩过他的线。”

  易秋说完站起身,打开卧室的门,阿豆一下子跑了进来,易秋弯腰摸了摸阿豆的头。

  “乖,去窝里睡觉。”

  阿豆在她脚边打滚撒了娇,摇着尾巴回到客厅自己窝里去了。

  易秋直起身对尤曼灵说:“回去吧。”

  “你还是没有说清楚。”

  “我说了我说不清楚。”

  易秋转过身,却被尤曼灵一把扣住手腕扯了回来。

  “你的意思,我没有踩过线,是因为你已经踩过了?”

  易秋试图挣开尤曼灵,“你回去吧,我想睡觉了,尤曼灵我已经两天没睡觉了。”

  “你什么时候踩的,你到底都干过些什么?”

  “我告诉了你,”易秋慢慢抬起被尤曼灵扣住的手腕,“然后呢?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你的大江南还做不做,刘艳琴那些女人还管不管?”

  尤曼灵的手指有些发抖,易秋反扣住她的手腕,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,看着尤曼灵又问了一句:“你还活不活?”

  尤曼灵颓退两步,“易秋,易叔在天上看着啊……”

  易秋顺着她这句话仰起头。头顶只有一盏吊灯的轮廓。她没有回避这句话,平静地答了一句“我知道。”

  尤曼灵抬起头,“还有张鹏飞呢,张鹏飞如果知道这件事情……”

  易秋打断尤曼灵,“所以你不要告诉他。”

  尤曼灵抱着头走进客厅,在沙发上坐下来,不一会儿,易秋听到了被压抑着的啜泣声。

  阿豆好奇地从窝里爬起来,跑到尤曼灵脚边,仰着脑袋看着尤曼灵。尤曼灵拼命地抹着眼泪。

  “我要走了。”

  “眼泪擦干净再走,陈慕山还在下面。”

  尤曼灵含泪笑了一声,“他你怕什么,你可以让他知道啊,说不定他知道了会很开心。”

  “也行。你想告诉他就告诉他吧。”

  易秋走进客厅,“你说的对,对他反正我无所谓。”

  陈慕山站在芭蕉树下面,一直等到接近凌晨三点,才看见尤曼灵下楼出来。

  尤曼灵没有理陈慕山的意思,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开来的车走去,陈慕山追在她后面,“你们吵什么。”

  “跟你无关。”

  尤曼灵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,“你不要跟过来,我是不会载你回去的。”

  “谁要跟你回去,我就想知道你和小秋怎么了。”

  尤曼灵在街边猛地站住脚步,陈慕山没反应过来,差点栽到街上去。

  “下个月,福利院的聚会你去不去?”

  “什么聚会。”

  “和沈丽华他们一起吃饭。”

  “我不去。”

  尤曼灵叉着腰看着陈慕山,“为什么不去。”

  “不去就不去,你问那么多干什么?”

  陈慕山拉紧拉链,转身往面走,“我不想听你们吹牛。”

  尤曼灵的声音从后面追了过来,“因为当了毒贩判了刑,你觉得不好意思是吧。”

  陈慕山不否认,“是不好意思,可是那又怎么样,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。”

  尤曼灵低下头,忽然笑了笑,“是啊,鬼知道经历了什么。”

  “谁?”

  “没什么,我走了,你自己走回去吧。”

  尤曼灵开门上了车,发动后又摇下车窗,“真不跟我走,我要回大江南。”

  陈慕山摇了摇头,说了句“不用。”

  尤曼灵摇上车窗,背脊忽然有些发凉。

  陈慕山说最后那两个字的时候,分明变了语气。

  长云监狱给易秋的假延长到了十天,直接和春节假期接了轨。

  易秋索性去办公室收拾好了东西,监区长路过医务室,进来看了她一眼,“易医生。”

  易秋抬起头,“监区长。”

  监区长看医务室里没有人,索性走了进来,随手掩上了门,“这收拾东西,是要回北京去过年吗?”

  “不是,在准备考一个证,办公室里有几本参考书,想收拾回去看。”

  “哦,”监区长看着易秋的桌面,“年轻就是勤奋啊。我在想,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再回北京去读个学位啊。单位也鼓励这样的事。”

  这话说得有些委婉,但易秋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,“您是老领导,又是长辈,您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
  “哦。”

  监区长抽开易秋对面的椅子坐下来,把手里的保温杯也放在了易秋的办公桌上,“是这样哈,林教授呢托人给我打了个电话,问我你的工作情,诶……我都说很好,年轻人肯干,也认真负责,就是女孩子嘛,在监区这种地方一呆就好几天出不去,个人问题……它到底是个问题哈……”

  监区长绕了一大圈仍然没有绕到正题上,易秋也没有催他,一边点头,一边继续收拾桌子上的东西。

  “嗨,我就直说了吧。上次大江南那个事情,对你的影响还是挺大的,单位也在研究,到底应该处理会比较合适,我的意见呢,就是趁着现在过年放假,你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,买机票回北京去,陪陪你父母,玉窝虽然冬天天气好,毕竟是个小地方,过年期间,连翡翠公盘都不开,哪里有什么好玩的,你说是吧。”

  易秋笑笑,“我还得在这边学习看书,至于大江南那件事情,我听领导和单位的安排。”

  监区长没办成林照月托他的事,还有些不死心,“你们年轻人啊,真是不着急,但玉窝真的太小了,你条件好,难不成要在这里胡乱找一个人?这样也太可惜了,不然就是太耽误。”

  易秋把书本累齐,装进背包里,“都说监区长是长云最会催婚的。”

  “嗨。”

  监区长拍了拍大腿,“那都是他们胡说。诶,你别嫌我多嘴,我问一句,特勤队还有找你去配合过调查吗?”

  “之前没有,不过今天下午要过去一趟。”

  “哦……那个,易医生啊,你……之前有没有得罪过谁。”

  他问完又觉得这样问似乎不妥当,于是摆了摆手站起来,“算了,我还有点事,不耽搁你了。”

  “嗯,监区长慢走。”

  易秋把收拾好的东西拿到停车场,张鹏飞也刚好下班要出监区,车里还坐着其他几个同事。

  “小秋。”

  “哦。鹏飞。”

  易秋打开车门,把东西放到后座,走到张鹏飞的车边跟他们打招呼。

  “你们下班了,走一起是要去吃烧烤吗?”

  “是啊。易医生要不要一起去。”

  易秋笑了笑,“下次跟你们去。”

  张鹏飞问她:“你怎么来监区了。”

  “哦,我来收拾基本书回去,这不是马上过年放假了嘛,监区也没有排我值班,我想今天收拾了我等过了年再回来。”

  将才跟她说话的那个同事疑惑地问她:“还没有给你排班啊。到底几个意思啊。”

  易秋没有回答,张鹏飞岔了话题,“你等会儿去哪儿。”

  “去特勤队。”

  车里的人面面相觑,都不好开口了。

  张鹏飞转过身,对后座上的人说,“要不……那什么,我们下次去吃烧烤吧。”

  “行啊行啊。”

  车里的人都明白张鹏飞的意思,收拾起来准备下车。

  “你们约都约了就赶紧去吧,今天是周末,大洇江边上人多,鹏飞,我先走了。”

  易秋说完又和车里的人挥了挥手。

  张鹏飞看着易秋的背影,听车里的人说:“大江南那个事到底怎么处理的,你有兄弟在特勤队那边,听到消息了吗?”

  “不好说哦,毕竟是‘四号’呢,听说那天肖队是带着狙击手去的,结果……就跟被耍了一样,货虽然到手了,人连个影子都没有。这不是很奇怪吗?鹏飞,你说呢,你对特勤队熟。”

  张鹏飞看着后视镜,“我都几年没回特勤队了,我知道什么呀。”

  “你总知道你这个妹子吧,我听系统的人都在说了啊,可不敢再用她了,要给她调岗呢。”

  “不至于。”

  张鹏飞发动了车,“行了不说了,吃饭去,吃完了我还去兴趣班接我女儿呢。”

  “行行,不说了赶紧。”

  张鹏飞把车开出监区,出了出阳山区,县城里到处都是过年的氛围。

  张鹏飞心里有事,车也开得比平时慢,看见快变灯了也懒得去冲,降速停在了路口。

  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大奔,他扫了一眼,认出是杨钊的车,等他扫第一眼的时候他愣了愣。

  开车的人是陈慕山。,新m....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,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,以后老会打不开的,请牢记:,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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